捡宝老人

孙尤侠

       我家楼下旁边的车库住着一对老人，老爷爷精神矍铄，老奶奶慈眉善目。我偶尔路过他家门前，喜欢和他们聊上几句。其实老人在我们六楼还有一套房子，之所以选择住车库，是因车库朝阳，抬脚就能出门晒太阳，不用爬楼就能买菜、散步。车库由他们的儿女精心装修，卫生间、厨房等设施一应俱全，是个不错的“一室一厅”。

      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，老人就在小区内捡废品。老人的儿女知道后极力反对，一是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家庭经济条件都挺好，觉得年近八十的父母应该享享清福，不必去干这又脏又累的活儿；二是做儿女的觉得父母去捡拾垃圾，很没面子。

       可是，在农村几乎生活一辈子、已经习惯了忙碌生活的二老哪里闲得住？于是，老人背着儿女偷偷地去干，白天把捡来的纸箱等废品藏起来，晚上八九点钟在车库前的空地上整理、打包，清早送去废品收购站。

       不久，老人的“秘密行动”还是暴露了，大儿子发现后很着急：“爸啊，不要再捡了！如果您的钱不够花，我以后每月再多给您一些零用钱。”老父亲也急了，忙说：“不用！不用！你给我的钱都存着呢！我和你妈的钱都用不完。儿啊，你看看，明明是有垃圾分类桶，小区也有好几个智能垃圾分类站，可偏偏有人就是不分类。纸箱、旧衣服、书本、剩饭，啥都乱扔在一起，这不是糟蹋东西吗？你以为我捡的是垃圾吗？我捡的可都是宝贝啊！”老人露出惋惜与痛心的神色。

       昨天下班，我见老爷爷坐在门前揉搓膝盖，说疼得厉害。我赶紧上楼，给老人拿了两盒膏药下来。就在我蹲下帮老人贴膏药的时候，发现这家人的门前竟然晒着许多馒头。我问怎么回事，老奶奶指着那些馒头说：“这都是捡来的。你看看，有馅的没馅的，大的小的，各不相同。蜜枣馅儿的、红豆馅儿的、雪菜笋丁馅儿的。”老爷爷说：“其实就表皮有零星的霉点，扒掉后里面新鲜着呢！”老奶奶又说：“都是些年轻人扔的。在老家的父母不知道怎样疼这些进城工作的宝贝疙瘩才好，过完年，亲手蒸了好多馒头、包子啥的，给娃带上，让娃儿们在城里不用操心、不用排队就能吃上地道的纯碱馒头。这得多少麦子、费多少周折才能做成这么多馒头？这些孩子啊！”

       再看旁边木板上还晒着米饭、煎饼，我疑惑地问：“那您晒干后怎么处理呢？”老爷爷说：“有人专门收这些去喂牲口，一角钱一斤。”

        我突然受到极大的震撼，我能感觉到老人的心在隐隐作痛，那痛，比他们手上冒血的裂口要痛得多。老人不缺这点钱，但是，如果不捡，老人心里过不去。在老人心里，捡回来的不仅是馒头，更是农民的血汗。这是土地里刨出来的宝，他们怎能忍心让这些“粒粒皆辛苦”的宝贝就这么被丢弃呢？

（选自《扬子晚报》，2022年4月28日B3版，有删改）

赏析：

《朱子家训》告诉我们：“一粥一饭，当思来处不易；半丝半缕，恒念物力维艰。”我们自小就学过《悯农》：“锄禾日当午，汗滴禾下土。谁之盘中餐，粒粒皆辛苦。”勤俭节约更是我们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。但是，在当今社会仍然存在着一些浪费现象。据中国青年网2020年的报道，“据估算，在消费环节，全国每年浪费食物总量折合粮食约1000亿斤，可供养约3.5亿人一年的需要。”多么触目惊心的一组数据啊！虽然现在我们的物质生活已经相当丰富，但是我们不能忘记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，而应更好地继承和发扬。所以，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和义务去避免“舌尖上的浪费”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