寥寥几笔形态出 泼墨点点意境来 ——梁楷“极简主义”画作赏析

最近几年，随着人们物质生活的极大丰富，拒绝繁复的“断舍离”“极简主义”等生活方式越来越受到推崇。可是你知道吗？早在800多年前的南宋，就有一位画家率先提出了“极简”的概念，他在画作上大作减法，并树立了独一无二的个人风格，开创了写意人物画的新局面。这位画家就是南宋著名的人物画家——梁楷。

山东籍画家梁楷，擅画人物、山水、道释等。他的早期风格继承南宋画院细腻工整的画风，例如其创作的《八高僧故事图》，整个画卷描绘了南北朝至唐代八位高僧的故事，画中人物的神态、举止和服饰刻画细腻入微，人物表情惟妙惟肖，形象、个性特征鲜明，线条工整精细、衣纹线描劲拔且富有变化。

此时，梁楷的工笔画已经达到非常高的水准，但他并没有因此故步自封，而是毅然迈上了水墨人物画创作的新道路。在面对传统和创新两条路时，梁楷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后者，他抛弃了“吴带当风，曹衣出水”的程式化作画手法，打破了对客观世界具象的观察方式，抛弃了繁复精致的线条，在画面上大胆地做了减法，用简单的笔墨和线条创作出更富有韵味、节奏感和趣味性的作品。

梁楷的《泼墨仙人图》是其减笔画的代表作，画中用酣畅的泼墨法绘出一位仙人步履蹒跚的醉态，用简括的细笔画出人物沉醉慵懒的神情，寥寥数笔将人物憨态可掬又豁达潇洒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。画作看似毫不费力，但是其背后却沉淀着画者深厚的绘画功底和对水墨材料的精妙掌控。梁楷的泼墨，需先在粗笔中饱蓄浓、淡尚未完全混合的墨汁，按人物的身体和形态走向在画上横涂竖抹，使留下的浓、淡墨色自然渗化，似墨汁泼洒又存留运笔痕迹。这种无泼墨之举却营造出泼墨效果的技法是一种极为震撼的表现力，看似洒脱的笔法却蕴含着画者高超的技巧和大胆超脱的气韵。

另外一幅代表作《太白行吟图》画面更为简约，概括的几笔描绘出诗仙李白独步吟诗、超然物外的神态，大面积的留白衬托了李白仙风道骨和孤傲不羁的性格。画面着墨极少，却丰富而有变化；虽然只描绘一人，却气势不减。画作使人物神韵的体现上升到新的高度，人们欣赏的角度也从写实转化为写意，展现了更高层次的创作理念。

梁楷的减笔人物画，突破了人物画对线条的依赖和局限，利用水墨的特性，让画作的表达更加自由和自然。水墨在他的画面中亦不是单纯的色块，而被其注入了情感色彩和语言形式，充分表达了作者的情感意图以及画中人物的情绪状态。减笔人物画派的诞生对于后世也有着重要的影响，梁楷强调了中国传统绘画“形神兼备”的内核，将自我意志在作品中放大，使后世的画家更加注重通过作品表达自己的情感和思想。虽然梁楷在绘画领域的革新在一定程度上遭到传统势力的反对，但是他依旧以巨大的热情和勇气不断创作、挑战权威，最终使得他的艺术理想跨越了时代的藩篱，在中国美术史上留下了熠熠生辉的一笔。

（涂涂）